这个“景点”是叁观中国驻南斯拉夫联盟使馆遗址。“景点”二字加了引号,是因那遗址乃中国人内心的纠结—年5月7日,在北约轰炸南联盟的科索沃战争中,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遭到三枚导弹攻击,其中一个弹坑直径达十几米,使馆顷刻被毁,三名中国记者邵云环、许杏虎、朱颖当即牺牲——记得事件发生当年,我们中国几乎所有的大中城市都进行了抗议示威游行。我们此行,就是以中国人的情怀去凭吊死于异国他乡的同胞。
从铁托纪念馆去使馆遗址要经过贝尔格莱德市中心。但让我不解的是,在去使馆遗址路上所看到的煌煌京城,其城市规模与现代化程度,都很“平铺直叙”,极少吸引人眼球的亮点,只如四川的二线城市,或者干脆说,还不如我们的泸州。而且古物也少,不像之前在巴尔干半岛其他城市,走错路都能撞到古老的伊斯兰清真寺、天主教与东正教教堂,还有古罗马式、文艺复兴式、土耳其式的房屋建筑。导游说,这城市命不好,很可怜,不到一百年间就挨了两次大战火。先是二战中被德国人轰炸,之后又被北约炸,许多古物因此死于非命。仅北约那一炸,南联盟总统官邸、国防部、内务部,5个民用机场、50多座桥梁、12条路、40%的油库和39%的广播电视传播线路以及许多工厂、商店、发电厂、医院、学校都被炸毁。现在城市的建筑,大多是轰炸后重建。心头就禁不住感叹,唉,这人类发明的战争呀,真不是东西。
在卡莱梅格丹城堡,我们也看到了这种战争的纪录。由于去使馆的路途中有一处临时交通管制,我们就先去了就近的卡莱梅格丹城堡。导游介绍,贝尔格莱德在古罗马时期就开始了自己的历史,风水又好,是要水有水,要山有山,有多瑙河与萨瓦河,有一马平川的多瑙河中游平原,有青葱的舒马迪亚丘陵。卡莱梅格丹城堡是贝尔格莱德古老的标志,就屹立在多瑙河与萨瓦河岸边。到达城堡时,感觉就是进入了古老的时光,那古罗马、奥斯曼土耳其、奥匈帝国时代遗风的城墙、堡垒、教堂、纪念碑,仿佛就是这城市泛黄的一张张黑白老照片。就问它何以能在北约大轰炸中独善其身,导游说,因为城堡没有搞军事设施,估计在北约看来是袖手旁观的“看客”,就没有让它吃炸弹。
城堡外围城墙是贝尔格莱徳最好的“观景台”,站在那城墙一放眼,就能看到两条神奇的河,一条是从德国出来经过了奥地利、匈牙利这些国家的多瑙河,一条是自斯洛文尼亚源出,流经了克罗地亚、波黑的南斯拉夫母亲河萨瓦河,现在她们就在广阔的天宇下情深意长地牵手,在贝尔格莱德古老的城墙下交汇绕城,优雅而碧蓝的河面闪着太阳的光波,悠悠漂向遥远的天际……让我无法想到的是,在这样一幅纯情的自然风景后面,竟然是城市的悲情——贝尔格莱德由于站位东南欧“黄金”地段,自然要让人眼红,所以自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屡遭战火的破坏,前后几乎被夷为平地四十次,幸好每一次它都倔强地重新站起来。
如今这卡莱梅格丹城堡的公园内就专门设置了一个兵器馆记录城市的历史沧桑。城堡广场上赫然排列着古老的枪炮,当然更多的是现代的坦克、大炮、高射机枪,甚至还有导弹。馆的室内还收藏着前南联盟击落的美国空军F-隐形战机残骸——导游说,这残骸就是引发北约“误炸”中国使馆的导火索。杀人的兵器与优美的河流如此在天底下同台“演唱”,真叫人无语。
离开卡莱梅格丹城堡到达遗址使馆时,已近黄昏时分。中国使馆在贝尔格莱德新堿区樱花路3号,周边都是楼房建筑,有商场、超市、酒吧、宾馆、公寓,不远处还是密集的住宅区。但导游指我们看的,却是一个空旷的场地,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场地上又打了围档,很像是我们国内常见的那种即将开工的建筑工地。导游说,这里就是中国使馆遗址。原来是一花岗岩白色建筑,楼高5层,不远处就是美丽的萨瓦河,当年曾是贝尔格莱德诺维比奥格拉德新区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然而,无论怎么想象,我也不能把眼前的景象与导游说的美丽联系在起。导游又指着紧邻的一鹼楼房说,那就是日本大使馆。当年美军“误炸”时,日本大使馆应该是有菩萨罩着,所以逢凶化吉命大,居然毫发无损。再往周围看,那些建筑都好生生的。大家都说,这北约的“误炸”,眼力那叫一个好。